FelixDzerzhinsky

      2月1日，春节前的日子。喜气透过街边商店的橱窗溢出来，整个J城都洋溢在一片欢乐祥和的气氛中。大雪已断断续续地下了两天，总不见太阳出来，又干又冷的北风裹挟着雪片，刀刀割人的脸。故而此时人们多躲在家里，街上的行人寥寥无几。

     刚下班的罗伯特一手攥着一张报纸，一手抄在大衣口袋里，缩着脖子，朝公交车站走。不管他如何蜷缩，冷风还是顺着他的衣领灌进去。彻骨的寒冷，他浑身颤抖，冻僵了的手仿佛不是自己的了。＂啊！＂他惊叫一声，那张报纸被冷风送上了天，如一片轻薄的羽毛，它在空中打了个转，就轻盈地落下，跃进了路边的一个坑，朝上的一面是一则铅字标题：盖茨比又挣10个亿——奋斗的青春最美丽。

     一步一步又一步，挨到车站的罗伯特连话都不想说了。一辆公共汽车呼啸着，喘着粗气，停在公共汽车站前面，罗伯特上了车。比尔，公共汽车上的售票员对他很熟悉，因为他乘公共汽车的次数太多了。“你来了，罗伯特。“我知道我可以在公共汽车上和你碰头。”他说，“过来，坐下。”

     罗伯特买了一张票，坐在公共汽车的后座上。两个穿得像游客的人坐在他后面。他们穿着漂亮的运动服，一个大背包，昂贵的徒步旅行鞋，和闪亮的登山杖。他们兴高采烈地高淡阔论些什么，可罗伯特全没听见，他满脑子都是自己的不幸经历。

      老板又扣了他的工资，因为他今天拒绝加班。现在他几乎身无分文，德文太太的房租已经3个月没付了，他清楚，要是再拿不出钱，德文太太一定会毫不留情地把他赶出去的。可是他又不敢回国，因为他两手空空，回去也是徒增耻辱罢了。想到在新年的晚上露宿街头，他更冷了，忍不住又颤抖起来。

      暴风雪击打着车窗，也击打着他的心。窗外的雪如翩迁而下的精灵，在风中舞蹈，尽情嘲弄着这个苍凉的世界。罗伯特把耳朵贴在窗户上倾听雪的声音，沙沙，沙沙……这声音竟凊脆而温柔，平复着他悲伤的心绪。＂你知道怎样才可以挣一大笔钱吗，罗伯特？＂＂啊？＂他心下一惊，是雪在说话吗？＂罗伯特？＂那声音里透着金钱的味道，清脆而张扬。＂我想……我不知道……＂罗伯特小声答道。＂

     ＂我可以帮助你，但你必须自己做点什么。当你第二天早上起床时，去商店偷了一块肥皂。记住，不要付钱。在那之后，你可以把它扔进洞里。然后，你可以买彩票，你将赢得一个大奖，在洞里的肥皂将成为黄金。就这样。＂那声音笑了，笑得那么迷人。

      罗伯特想再问些什么，可是他紧张得什么也说不出口。汗珠从他的额头滚下来，那声音环绕在他的脑海：偷一块肥皂……偷一块肥皂……偷一块肥皂吧……难道是主的恩赐，上天的垂怜？他什么也听不到，什么也看不到了，他恍恍惚惚下了车。在回家的路上，他喃喃地说：“我应该拿一块肥皂扔进洞里，然后我去买一张彩票……哦，感谢上帝，这能让情况好转……”

      第二天一早，他又去了上班的地方，但没有走进大楼。他走进了一家散发着温暖的百货商店，在货架上抓起一块肥皂就往外跑，把它扔进洞里。接着，他又买了彩票。

       当警车飞驰而来时，他还在洞口翘首以待。几个警察和店主下了车，店主喊道：“是他偷了店里的东西。抓住他！＂他没有试图逃跑，只是又一次望望洞里，他感到深深的绝望：肥皂还在那儿，没有变成金子。洞里报纸上盖茨比的脸没有被雪覆盖，上翘的嘴角似乎流露出嘲讽的意味儿。罗伯特全身的力气被一下抽走，他瘫坐在地上，任由警察拷住了他的手。

      当他从警察局出来时，已经是晚上了。雪早停了，夜空显得分外干净，星星眨着眼睛。车站的路灯亮了起来，金黄色的光芒倾泻而下，像金子洒在他的身上。公共汽车来了。罗伯特上车时一个没站稳，几乎栽倒在比尔怀里。他惊讶地问罗伯特：“你还好吗，罗伯？你看起来很沮丧。昨天，那两个有钱的旅行者在互相开玩笑，其中一个竟然和你重名———也叫罗伯特！＂

      窗外是静静的夜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完笔于2020年3月4日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By myself